2012年7月20日 星期五

Deutsch, warum nicht?

上德文課兩週了。
簡單來說這兩週我的大腦運作量遠遠超過一年來的總和

一直對學德文很沒動力,想當年大一選了德文一上兩個小時就落跑。個人偏見下這語言不美麗又難聽,講德文的民族都很冷漠食物又難吃;還是比較想繼續學俄文啦或是學個冰島語阿拉伯語。因此在維也納賴了大半年德文也不會講幾句(會的好像都是食物名詞:marielle之類的 )因緣際會下本地的職訓局提供了這個德語課程,抱著免費不上白不上的阿桑心態,就這樣開始了德文學習大冒險。


 先去了分級測驗及說明會, 第一天就受到震撼。語言機構的阿姐講話飛快而且全~是~德~文(連講解的投影片也是!)慌恐的環顧四週發現好像大家都聽得頭頭是道讓我嚇死了,只好偷偷拿手機找估狗翻譯求救。說明會結束我的腦細胞也死掉大半。

接下來是紙筆測驗,仗著之前在中央廣播電台自學的一點點基礎及亂猜,居然會寫得還滿多的耶!很多人此時連寫都沒寫直接交卷,頓時讓我放心:啊原來我不是程度最差的。下午和某個阿姐進行一對一的口語測驗,她很驚訝我居然完全沒上過德文課只靠網路自學就有這樣的程度(是怎樣的程度?)一邊很快地碎碎唸(聽不懂)幫我分級。我被分到Deutsch 1 (上完為約A2的程度) 課程將進行十六週,一天三小時且每天都要去上課。因為是免費的課程還有交通補助,不去上政府會寄帳單來叫你付錢。想到十六週都不能亂跑有點煩,不過仍舊不敵「免費」兩字-免費又能上十六週還考個檢定,何樂而不為啊~

早上八點開始的課著實惱人,慶幸現在不是冬天不然一定每天都在床上打滾我不要去上學。學校在一個有點荒涼的工業區,地鐵站外只有一家永遠沒開的KEBAP。除了那棟語言機構外啥都沒有,每個在那站地鐵下車的人都往同一方向走去。第一天走進教室,突然有種久違的新生特有的興奮。曾說過這輩子我都不要再當學生,結果又在這奇妙的地方重拾舊業。

因為是職訓局及政府合作的課程,不像一般語言學校的學生很多都是抱著來遊學體驗心態學新語言交朋友的年輕人,這個機構的學生多數是職訓局送來,德語程度不佳的失業人士(比如說在下我)另一部份則是一些外籍移民及來奧地利尋求庇護(asylum seekers)的人,來自阿富汗、索馬利亞、奈及利亞等國家;政府希望他們能盡快融入社會。可以碰到很多平常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接觸的人,舉我們班上的同學來說:

剛喜獲麟兒的巴西哥劇作家邁克斯。標準的拉美裔人非常愛聊天,英文還算不錯,我總是跟他偷渡英文對話。

來自奈及利亞的麥扣,上課都帶著帽子看起來非常潮。女友是波蘭人有個可愛的三歲兒子,奈及利亞的官方語言是英文所以也是我求救的對象。

土耳其小弟歐斯麥(簡稱歐弟),年紀很小總是非常兩光的晃來晃去感覺永遠在狀況外。

二十歲的波蘭男孩米哈,據說德文發音有標準的斯拉夫腔調(憑我程度還聽不出來)

羅馬尼亞大哥尤漢,夏季時會去維也納近郊的森林打工(砍樹裁樹再運走)已經在奧地利住了七年,對中文相當有興趣

在倫敦住了三年但不會講英文的阿富汗小哥阿勒夫,看起來默默但講話很好笑。

羅馬尼亞姐姐安卡,是兩個小孩的媽媽現在肚子裡還有個寶寶。在維也納住了六年所以德文程度頗好(腔調很棒)全班有問題都找她求救。

羅馬尼亞裔的匈牙利阿姨,我總忘記她名字的發音所以簡稱阿艾姨。阿艾姨就像媽媽一樣有時有點囉嗦不過應該是好意吧?

以及來自台灣的瑞迪我本人。

注意到了,這像聯合國一樣的組成重點就是英文非常不通,一切都要用德文。基本上整個語言機構從老師到辦事小姐幾乎沒人會講英文,老師(匈牙利女孩)用德文教學,辦公室的阿姐也只講德文(還講很快),同學之間聊天也要用我們的(破)德文,alles in Deutsch!看起來是個進步好機會,但無時無刻都要十足集中精神,一分心就啥也抓不到。這種過程也讓我覺得每天都有進步。雖然每天上完課回家都累到直接攤死在沙發上,卻也很期待第二天的課程。很久沒有這種「我每天都學到新東西」的充實感~


來講講老師最愛問我們的Tagesablauf :

早上七點起床,把三明治丟進TOASTER裡煮熱水梳妝穿衣服
 灌下一杯溫水及咖啡豆漿再吞下三明治

七點半走到火車站後再換地鐵
路上抓兩份免費的報紙,比起爽報奧地利的報紙真是平和的讓人昏昏欲睡
但是還是可以增進點德文閱讀能力

地鐵會經過一片住宅區,第一次看到時我好興奮啊,是那種二十多層的集體建築耶!在維也納看到這種房子實在讓我覺得太親切了。
據說那邊算是Viennese ghetto,某個來自real Parisan ghetto的男孩聽到時快要笑死。其實維也納真的沒什麼ghetto啦~

從地鐵走到學校的路上可能會碰到某些同學,開始進入德文模式
 上課中德文模式火力全開,努力記住複雜的文法

PAUSE二十分鐘,聊天時基本上都是:尤漢大哥用德文瓜拉瓜拉講,不懂時用羅馬尼亞語問安卡,安卡和阿艾姨用羅馬尼亞語討論一下,安卡再用德文解釋,邁克斯會莫名發現其實羅馬尼亞語和葡語很相似(都是拉丁語系)然後聽懂一些,我則偷渡英文在對話中,有時麥扣能幫我們抓出些單字,總之如果從旁觀角度來看這場大雜燴實在是很好笑。

歐弟及米哈則通常集體行動,年輕小男孩的世界和我們有點遠。有次歐弟剛好晃過來加入我與一些別班同學的聊天,他指著我說:「Das ist meine Freundin」(這是我的女(性)朋友)說實在也沒錯啦,同學指正他不是Freundin應該用Kollege,他就一路碎碎唸為什麼啊為什麼啊走回教室,我看著他的背影真是笑到快崩潰。

有天做了布朗尼拿去班上,問阿勒夫要不要吃時他問我裡面有沒有豬油?啊都忘了他是穆斯林,跟他說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吃好了。接著他就開始向我述說豬肉有多不好,「奧地利超多肥女人,腿這麼粗!!(用手比出很粗的樣子)腿上的血管也都很爆,好可怕好可怕!這裡的人吃太多豬肉了,豬肉不好;在我們國家沒有那麼多胖子,就是因為不吃豬肉~~~」(胖的德文是dick,我一邊聽一邊狂憋笑)

說到阿富汗,我們印象中大概就是戰亂跟很中東的長相厚?但這裡的阿富汗學生,看長相你絕對猜不到他們來自阿富汗,個子不高、非常東亞的長相加上穿著打扮,簡直就像我的兄弟姐妹。來這裡上課的阿富汗人大多年紀很輕,打算在奧地利長期居住再也不要回阿富汗了。不知為何他們都對我特別有興趣,很愛找我攀談但是偏偏我的德文又不好他們也一句英文都不會講,我更不會講阿富汗的波斯方言所以只能努力雞同鴨講。有一次邁克斯和尤漢看到我們在聊天,就問說你們是哪裡人呀?我說:「是台灣人喲!(指)這是我的弟弟」他們居然也很配合的說你好,整個把兩人唬住(由此可見他們長得有多像東亞人)邁克斯還很驚訝地說:「哦!!原來妳有弟弟耶~~也在這邊上課好酷!」之後回到教室我說他們是阿富汗人時尤漢一直大叫怎麼可能!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我的阿富汗兄弟。

回家時常碰到一個索馬利亞小弟,發現他會講英文我實在太開心了,而且住附近所以變成回家好夥伴。我總是問他很多關於索馬利亞的問題(海盜?!我好好奇啊)他也會關心台灣是怎樣的狀況。他說他非常喜歡奧地利,這裡很平靜沒有紛爭,人民都可以快樂的生活和工作國家才會進步;和索馬利亞有著天壤之別。他的看法讓我深深的反省,當我抱怨維也納安靜的好無聊時對很多人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祥和生活,他們仍舊活在動亂中而我卻非常很不知足,該更珍惜自己現有的一切。

兩週課上下來德文好像有進步了那麼一丁點,在地鐵上可以偷聽懂一些旁邊的人講電話的內容,看報紙時能抓到幾個關鍵字,買東西也可以溝通更順利了。還認識了新朋友接觸到不同的文化,所以囉,Deutsch, warum ni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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